首頁 > 文學文史 > 安史之亂到底有何而起?是誰的過錯?

安史之亂到底有何而起?是誰的過錯?

來源:風趣史記網    閱讀: 7.14K 次
字號:

用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手機上繼續觀看

手機查看

你知道安史之亂嗎?今天小編就給大家帶來相關詳細介紹。

當安祿山所向披靡的時候,整個大唐真可謂“聞安色變”。

就在這至關重要的當口,顏杲卿和顏真卿兄弟在常山郡撥亂反正,對於叛軍是極大打擊,而大唐的士氣爲之一振。

可過了十來天,常山郡再次被叛軍攻陷,顏杲卿和他的兒子共赴黃泉。

後世讀者提及此事的時候,在感到痛心的同時,難免還會提出一個問題:“河南一馬平川,守不住也就算了,太原距離常山郡可不遠,他們爲什麼不救顏杲卿呢?”

今天,我們來聊聊常山郡撥亂反正後,大唐做出的一些反應。

安史之亂到底有何而起?是誰的過錯?

常山郡的光復,那可是驚天動地的大勝利。

首先,顏杲卿斬獲了一個叛軍高級將領(李欽湊)的首級,活捉兩個叛軍高級軍政長官(高邈、何千年);

其次,山西反攻河北的最重要通道井陘口,再次被大唐中央政府所控制,因爲常山郡就位於井陘口附近。

最後,由常山郡挑頭,使得河北二十四郡中的十七郡受到鼓舞,重新掛起了大唐的旗幟。

如果安史之亂就此結束,那麼在論功行賞的時候,大家肯定會把顏杲卿撥亂反正看成是整個戰役的轉折點。

換言之,有這樣一個功勞,任何家族只要不犯死罪,他們都有資格與大唐帝國同呼吸、共命運。

這樣一個大功勞,在提交戰報的時候應該怎麼寫呢?

傳統史書說:這一切都是顏氏兄弟,尤其是顏杲卿的功勞。可如果我們着眼於現實和政治角度,會發現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在大多數情況下,一份戰報應該這樣寫:在上級領導某某某的領導下,在兄弟單位叉叉叉的幫助下,身處一線的圈圈圈同志,與常山郡守顏杲卿取得了聯繫,約定於某年某月某日起兵反正,結束叛賊安祿山對河北的罪惡統治。

在戰鬥過程中,上述諸單位都立有卓越功勳,但功勞最大的,自然是居中指揮的上級領導某某某,其他人的作用自然是次要的。

如果顏杲卿用這種方式來寫戰報,那肯定會獲得不少人的友情,因爲這潑天的功勞哪怕分潤一點,也夠後世子孫吃幾輩子的。

但顏杲卿似乎並沒有這樣做,他認爲常山郡撥亂反正的首功是自己和從弟顏真卿,其他人都是次要的。

當顏杲卿的兒子帶着李欽湊的人頭,把高邈和何千年押解到太原時,太原最高軍政長官王承業看了顏杲卿寫給皇帝的奏章之後,那是非常不高興。

如果按照顏杲卿的戰報來看,那不就是說相關地區的市師級大佬和省軍級大佬全是尸位素餐的廢物,只有顏氏兄弟在認真做事嗎?

這份戰報要是交到長安城,且不說有沒有功勞,只怕王承業等一干人都要受到斥責。

站在王承業的角度來看,這種足以扭轉整個戰役的關鍵事件,必然應該在自己的英明領導和積極組織下實現啊!

你顏杲卿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把功勞據爲己有?

大家要明白一點,顏杲卿當時可是接受了安祿山任命的常山郡最高軍政長官。在王承業等人看來,顏杲卿這幫人都是僞政府官員,而自己是臨危受命坐鎮太原的重要人物。

以羽林大將軍王承業爲太原尹,以衛尉卿張介然爲陳留太守、河南節度採訪使,以金吾將軍程千里爲潞州長史,並令討賊。

而且,就算我們把話說開,也必須承認一點:王承業之前確實與顏杲卿有過接觸,他認爲在顏杲卿撥亂反正的過程中自己纔是首功,倒也說得過去。

杲卿稱疾不視事,使子泉明往返計議,陰結太原尹王承業爲應,使平盧節度副使賈循取幽州。

結果顏杲卿這份戰報一寫出來,就變成了前方戰區最高指揮官(王承業)打醬油,而僞政府高級官員(顏杲卿)是主角,王承業能不生氣嗎?

生氣的王承業立刻把顏杲卿的兒子打發回常山郡,自己派親信帶着李欽湊的人頭,押解着高邈和何千年前往長安城,並重新寫了一封奏章。

在這封奏章中,首功自然是王承業的:在王承業的英明領導和積極組織下,僞政府官員顏杲卿等人浪子回頭,所以目前河北形勢一片大好!

至太原,通幽欲自託於王承業,乃教之留泉明等,更其表。多自爲功,毀短杲卿,別遣使獻之。

唐玄宗接到這封奏章之後很開心,對王承業大加讚賞,認爲自己沒有選錯人,老王你果然值得信任!希望你再接再厲,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績!

承業自上表獻之,以爲己功。玄宗不知,擢拜承業大將軍,牙官獲賞者百數。

王承業報復了顏杲卿,他的從弟顏真卿也被一個名叫賀蘭進明的人搶走了功勞。

在當時,河北義軍認爲顏真卿纔是衆望所歸的盟主,但賀蘭進明卻通過各種小花招,使得大唐中央政府把他當成了關鍵人物。顏真卿顧全大局,也不跟賀蘭進明爭。

進明屯平原城南,休養士馬,真卿每事諮之,由是軍權稍移於進明矣,真卿不以爲嫌。真卿以堂邑之功讓進明。

因爲傳統史書把顏氏兄弟寫成正義的化身,所以我們看到王承業的小動作時,自然會覺得他是個小人;看到賀蘭進明的小動作時,自然會覺得他也是個小人;看到顏真卿不與賀蘭進明爭功時,自然會覺得他的形象無比高大。

這是不是歷史的真相呢?我不敢確定,但我覺得事情應該不至於這麼離譜。

安史之亂到底有何而起?是誰的過錯? 第2張

關於王承業的史料記載,大概只有兩條。

第一條記錄,就是王承業侵吞顏杲卿的功勞,隨後爲了殺人滅口,所以拒不救援常山郡,導致常山郡再度淪陷,致使顏杲卿一家慘死。

兵少,未及爲守計,求救於河東,承業前已攘殺賊功,兵不出。杲卿晝夜戰,井竭,糧、矢盡,六日而陷,與履謙同執。

單看這條記錄,王承業就是死一百回也難辭其咎。

可如果我們再看另一條記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唐玄宗後來派了一個文職官員崔衆到太原,要接管王承業的軍權。崔衆大概是看不慣王承業,於是不停地侮辱他。

如果事情到此爲止,那也還說得過去,因爲這與第一條史料能夠銜接上。

可問題是,崔衆不停地侮辱王承業,卻令李光弼非常生氣。

當時的李光弼受郭子儀推薦,準備率軍收復被叛軍攻佔的常山郡。後來李光弼坐鎮太原,經常在不同場合提及崔衆侮辱王承業一事,並以此爲藉口擊殺了崔衆!

光弼以景城、河間兵五千入太原。前此,節度使王承業政弛謬,侍御史崔衆主兵太原,每侮狎承業,光弼素不平。及是,詔衆以兵付光弼。衆素狂易,見光弼長揖,不即付兵,光弼怒,收系之。

這就有問題了!

在第一條史料中,王承業就是一個把“壞人”兩字刻在腦門上的傢伙,崔衆不停地侮辱他,豈不是大快人心?

可李光弼殺崔衆的時候,又不停地提及他侮辱王承業的事,這就給人一種感覺:李光弼似乎有爲王承業打抱不平的意思。

如果王承業真是一個陷害並侵吞顏杲卿功勞的小人,李光弼爲什麼要爲他鳴不平呢?難道李光弼不怕激起別人的逆反心理嗎?

如果我們把這兩條史料相結合,自然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史書在說起王承業侵吞顏杲卿功勞一事上,雖然不能說是胡扯,但肯定注了太多的水。

因爲從李光弼的反應來看,當時的人對於王承業是普遍沒有惡感的。

只要這一點能說通,那麼我們就得承認一點:王承業和顏杲卿爭奪功勞一事,實在談不上誰對誰不對。

現在大家都認爲顏杲卿被王承業陷害,不過是因爲顏氏兄弟(尤其是顏真卿)歷史地位太高,再加上王承業第一條史料的記載太具誤導性所致。

如果這種說法成立,自然會牽扯出一個新問題:王承業不救常山郡,是公報私仇還是另有苦衷呢?

安史之亂到底有何而起?是誰的過錯? 第3張

我個人認爲,王承業有公報私仇的意思在裏面,但他當時所面臨的局勢同樣不容樂觀。

最初,安祿山定下的計劃就是山西河南一起打,結果山西打了半天,太原和潞州一直打不下來,所以只能集結重兵去打河南。

叛軍攻打河南卻出奇地順利,僅用時不到二十天就打到了潼關腳下。

丁亥,安祿山自靈昌渡河……丁酉,祿山陷東京,賊鼓譟自四門入,縱兵殺掠…….祿山使其將崔幹佑屯陝。臨汝、弘農、濟陰、濮陽、雲中郡皆降於祿山……上大怒,癸卯,遣令誠齎敕即軍中斬仙芝及常清。

在這種背景下,安祿山從容地調兵遣將,回頭攻打常山郡。

如果我們處於王承業的位置,會做出怎樣的判斷呢?

首先,河南那幫傢伙實在是太廢物了,二十天不到就集體淪陷;

其次,安祿山已經打到了潼關腳下,大同也在他手裏,如果太原和潞州保不住,長安早晚要丟;

最後,安祿山此時回師打常山郡,到底是真要打顏杲卿,還是打算出奇兵偷襲太原和潞州呢?

如果我們不站在上帝視角,恐怕誰也會像王承業這樣想問題的。

因爲,此時擺在我們眼前的客觀事實是:安祿山太厲害,河南那麼大一塊地,他只用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就打下來了!

如果我們在野外與安祿山遭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敢抱有太樂觀的想法吧?

再加上顏杲卿是一個不受王承業待見的人,當然不會爲了顏杲卿去冒險。

如果單看這種客觀事實,我們恐怕誰也不好指責王承業見死不救,頂多就說他膽子太小,但也不會刻意把這件事往私人恩怨上扯。

王承業之所以收穫了一個小人形象,與顏真卿脫不了干係。

後來,顏真卿寫了一篇回憶錄《祭侄文稿》,在提及這件事的時候,用“賊臣”二字形容王承業,咬牙切齒之情躍然紙上。

土門既開,兇威大蹙,賊臣不救,孤城圍逼,父陷子死,巢傾卵覆。

當然了,我們不能因此指責顏真卿,畢竟他哥哥和侄子因此而死,他發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們必須注意一點:正因爲顏真卿的這種說法,帶有嚴重的感情傾向,所以更不能當做是王承業陰謀害死顏杲卿的證據。

在當時,河北呈現出反抗安祿山的大好形勢,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顏杲卿一系說,主要就是他們的功勞,王承業等人就是打醬油的,而且在整個過程中,還是標準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承業等人說,一切都是他們的功勞,顏杲卿等人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而且在事後,王承業等人還要背上殘害忠良的黑鍋。

到底誰是誰非呢?我們恐怕很難說清楚。

顏杲卿實實在在地因外無救兵而死,王承業又被看做受氣包,從而受到李光弼等人的同情。

有鑑於此,我認爲應該抹除超級英雄對歷史記述的影響,從客觀環境上做分析。

第一、從整體力量上看,優勢明顯在大唐中央政府一邊。所以河北地區的軍政長官大都不敢完全站在安祿山一邊。

在這種背景下,只要條件允許,他們都會找機會重新站回大唐帝國一邊。顏杲卿能站出來非常不容易,但我們也不應抹殺王承業的功勞,他的確派人頻繁聯繫過顏杲卿。

第二、安史叛軍實力有限,這一點唐玄宗非常清楚,所以儘管叛軍的初期攻勢非常兇猛,唐玄宗爲此大動肝火,卻也沒有過於在意,還有心思繼續玩政治平衡術。

關於這一點我不多說,等後來講到長安陷落時會詳解。

第三、正是因爲唐玄宗的錯誤判斷,以及不分場合地大搞政治平衡,纔給了安史叛軍更多可趁之機。

從這個角度來看,顏杲卿的撥亂反正就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爲他撥亂反正的時機不對。就算他此時敢站出來帶頭反抗安祿山,唐玄宗也會玩出一個又一個騷操作,把這點優勢消耗殆盡。

第四、唐玄宗雖然有錯,但也不能說他的顧慮完全沒有道理:河南一觸即潰,山西僅有兩座孤城堅守,叛軍直接打到了長安腳下。

在戰場上打得如此丟人現眼,唐玄宗這個老皇帝自然會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某些將領是不是要用這種方式逼宮,某些大臣是不是在暗中串聯。

如果綜合上述四點考慮,我們不得不承認一點:安史之亂初期,唐軍表現得如此狼狽,而安史叛軍卻顯得朝氣蓬勃,不得不說是歷史對“強大的李唐王朝”做出的辛辣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