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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一代名臣曹利用爲何含恨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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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一代名臣曹利用爲何含恨自盡?下面小編爲大家帶來詳細的文章介紹。

景德元年(1004年),大遼蕭太后及聖宗耶律隆緒,親率二十萬大軍南下,兵臨澶州(今河南濮陽)城下,距離開封城僅幾日路程。

北宋朝廷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

宋真宗趙恆御駕親征,宋軍士氣大振。而遼軍方面,大將蕭撻凜卻在開戰前被牀子弩一箭射死。

蕭太后審時度勢,派人向宋真宗釋放了和談信號,決定挾大軍南下的餘威,從談判桌上撈取利益。

真宗於是派出使臣曹利用,赴遼營談判。

北宋一代名臣曹利用爲何含恨自盡?

曹利用抱着“儻得奉君命,雖死無所避”的態度,持節入險境,在蕭太后和遼國使臣面前,滔滔雄辯,進退有度。

幾番交鋒之後,以宋每年給契丹“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達成和平協議,即歷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

“澶淵之盟”爭議頗多,是好是壞我們今天不做評論。

但無論如何,它開啓了宋遼之間一百多年和平的局面,在整個北宋的歷史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曹利用,也因爲在“澶淵”談判中的亮眼表現,從朝廷裏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成爲真宗信任器重之人,仕途彷彿坐上了火箭,一路躥升,最終進入宰執班子。

但就是這樣一位有能力,受重用的中樞重臣,結局卻很悽慘。他被貶官,被沒收家產,被侮辱,最後含恨自殺。

《宋史》評價:“死非其罪,天下冤之”。

今天,我們就來了解一下這位因“澶淵之盟”而出名的,北宋真宗、仁宗朝的重臣,曹利用的一生。

曹利用,字用之,趙州寧晉人(今河北省邢臺市寧晉縣)。

《宋史》說他“少喜談辯,慷慨有志操”,意思是他年少時很喜歡與人談論、爭辯,是那種性情慷慨有大志向的青年。

和宋真宗朝其他的重臣,如寇準、王欽若、丁謂等不同,曹利用並非通過科舉考試,而是通過蔭補入仕的。

他的父親曹諫,沒有什麼大成就,在《宋史》中記載很少。曹諫死後,朝廷就給曹利用恩蔭了個“殿前承旨”的低品級武官。

後來,又改任“右班殿直”,到景德元年(1004年)時,已升遷爲“鄜延路走馬承受公事”。

這是一個路級(相當於現在的省級)監察官員,諸路一至兩員,主要負責向皇帝報告各地情況,沒事的話,就一年一入奏,有邊警,則及時馳驛上奏,品級也不高。

總之,在當時的真宗朝堂上,曹利用並不顯眼。

景德初年契丹犯境時,宋真宗要選派赴遼談判的使者,樞密院推薦了曹利用,想必也是看中他能言善辯。

,委婉表示了拒絕。

,真宗這才下定決心。

他提拔曹利用爲閣門祗候、崇儀副使,奉詔書前往遼軍大營。

真宗一開始就表明,可以襲用漢代以玉帛賜單于的故事,若要求土地,則決戰到底。簡單說要錢可以,割地堅決不幹。

至於可許出多少財物,真宗的底線是:“必不得已,百萬也可。”

曹利用痛恨契丹,憤憤不平地跟皇帝打包票:“他們若是有其他非分要求,臣絕不活着回來見陛下。”

一番豪言壯語,讓真宗很是欣賞。

談判桌上,雙方脣槍舌劍,激烈交鋒。

遼人一開始豪橫地提出,索要之前被周世宗柴榮攻取的瓦橋關以南的領土,曹利用針鋒相對:

晉人以地畀契丹,周人取之,我朝不知也。若歲求金帛以佐軍,尚不知帝意可否,割地之請,利用不敢以聞。——《宋史·曹利用傳》

地是後晉人送出去的,後周又奪了回來,這些前塵往事,我大宋朝一概不知。

就是每年給你們一些金銀玉帛補助軍費,還不知道我們皇帝同不同意呢,更別說割地了,這話我提都不敢跟我們陛下提。

契丹人瞧着不能讓他屈服,就獅子大開口的索要每年300萬的歲幣,曹利用據理力爭,幾輪交鋒下來,最終談到了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

比宋真宗給的底價,少了70萬。

當然,得說明一下,這不只是曹利用一人的功勞,赴遼營前宰相寇準曾私下召見曹利用,囑咐道:“雖有聖旨,如超過三十萬,我就要你的腦袋!”

我們可以說,曹利用如此賣力談判,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腦袋,只是爲了自己的仕途。

但是,頂着巨大的壓力,面對氣勢洶洶的契丹人,他能夠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最終真以30萬的價碼談成了,足見膽識和才幹。

關於“澶淵之盟”,史料中還有一段生動的記載。

說是曹利用和遼人談好後,帶着這一和議趕回澶州行宮。真宗當時正在吃飯,不能立即接見他,便命內侍去問他答應給遼多少歲幣。

曹利用說這是機密,要當面奏報。

真宗急於知道自己要掏出去多少錢,又命內侍再問。曹利用仍不肯說,只伸出三個手指頭做暗示。

內侍回來奏報,說“他伸了三個指頭,豈不是300萬嗎?”

真宗大驚失色,脫口說了一句“太多”。過了一會兒,又自我安慰:“能了結此事,也還可以。”

等被召見時,曹利用連聲謝罪,說答應的銀絹數太多,真宗一問,得知是30萬,大喜過望,重賞了他,升遷其爲東上閣門使、忠州刺史,還賜第京師。

之後,真宗不斷對曹利用委以重任,而曹利用也很快又立下了一樁大功。

事情是這樣的。

率領他們的家屬上山伐木,修建州署,風雨不停。

擁立判官盧成均爲帥,號稱南平王,據宜州城起義,後又分兵攻取廣州,整個嶺南騷動不安,朝廷大爲震動。

該派誰前往平亂呢?宋真宗又瞄上了曹利用,他對輔臣說:

曹利用曉方略,盡心於事,其以爲廣南安撫使。——《宋史·曹利用傳》

曹利用這個人精曉策略,又辦事盡心,可任命他做廣南安撫使。

曹利用、張煦爲廣南東、西路安撫使,領兵鎮壓叛軍。

當時,因爲柳州知州王昱逃跑,起義軍很快就佔據了柳州城,並分兵攻打象州。圍攻了四十日,沒有打下來,象州農民還向起義軍贈送食物,熱烈支援。

武仙縣李練鋪相遇。

陳進領兵拒敵,最後敗退到城下,盧成均一看大勢已去,直接叛變降了官軍,六十多個起義軍領袖被捕。

持續近四個月,影響甚廣的陳進起義,基本上被平定。

通過以上幾件事,我們也可以大致勾勒出曹利用的人物輪廓。

他慷慨豪爽,能言善辯,不是那種文縐縐的類型;入遼營,平嶺南,都可以在他身上看到一個“勇”字,且不是蠻幹型的“勇”,而是曉方略、有智慧的“勇”。

從真宗的評價也可以看出,他是那種有擔當,幹實事的人。

嶺南平叛後,曹利用因功升任引進使。

此後,他一路受重用,一路升遷,在大宋朝的詔令中頻頻出現曹利用的名字。至真宗朝末期的天禧年間,已官至樞密使,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進入大宋核心領導層。

曹利用這種人,很明顯不是那種謹小慎微,會夾着尾巴做人,或者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身居高位久了,就難免有點恃功而驕橫。

宋真宗天禧二年(1018年),宰執大臣丁謂和李迪在皇帝面前爭論,李迪指責丁謂是奸臣,還說曹利用與丁謂是同黨。

曹利用壓根不分辯什麼同黨不同黨,奸臣不奸臣,直接對李迪人身攻擊:

以片文遇主,臣不如迪;捐軀以入不測之虜,迪不逮臣也。——《宋史·曹利用傳》

憑藉一紙文章受到君主的賞識,我比不上李迪;敢捨棄生命進入兇險不測的敵軍之中,李迪比不上我。

話語間,那是滿滿的不屑。

宋真宗病逝,宋仁宗即位之初的乾興元年,王曾由副宰相做會靈觀使,曹利用由樞密使兼領景靈宮使,當時宮使與觀使重複,宋仁宗就下詔,確定曹利用的地位在王曾之上。

不久後,王曾升任昭文館大學士、玉清昭應宮使,將舉行謝恩儀典時,曹利用仍然想讓自己排在王曾之上。

仁宗和太后在承明殿等了半天,搞清楚情況後,就吩咐按照爵位高低依次序進見,曹利用憤憤不平。

爲了寬慰曹利用,仁宗雖然定下了王曾在曹利用之上的次序,這次還是讓他們一同進見。

我最初看這段,只覺得曹利用也忒過爭虛名了,後來再細看,便明白了他的心理。

他知道按照慣例,自己應該排在王曾之後,卻一定要和人家爭個先後,無非還是覺得,自己功勞大呀,王曾比不上自己呀。

跟他當初懟李迪一個意思,你不過是仗着啥啥啥才坐到了這個位置,我可是怎麼着怎麼着的,咱倆能一樣嘛,哼!

當然,恃功自傲不是什麼好現象,但還構不成罪責。曹利用的厄運,還是因爲見罪於劉太后。

宋仁宗天聖、明道年間,朝政一直是由劉太后把持。

太后想給自己的親信降恩,曹利用卻三番五次加以阻撓,因此得罪了一票人,劉太后也對他頗爲忌憚和不滿。

曹利用又是個不怎麼懂得收斂的人。在簾前向太后奏事時,經常“手敲帶鞓”,大約就是用手去彈擊垂簾的帶子。

左右的人趕緊指給太后看:“曹利用在先帝面前的時候,怎敢如此?”

另外,劉太后執政期間做得並不差,但她有一個毛病,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叫作“程序不清”、“財務不清”。

比方說她經常批個條就要升某人的官,或者打個條就要批出去一筆錢。

這些條子被遞到政事堂,或者樞密院,王曾是一概不理,扔掉作廢。

曹利用吧,大多時候也是二話不說,駁回沒商量。但如果過幾天你再送去,這麼反覆幾次,他有時候就會批那麼一下子。

於是,就又有內侍在太后面前進讒言:您知道爲什麼有的條子能過嗎?是因爲他們去求了曹大人的媽媽。

諸多事件,都讓劉太后對曹利用的不滿和憎惡不斷升級,心裏早就想搬走這塊絆腳石了。

而恰巧,機會來了。

曹利用的侄子曹汭,有回喝醉酒之後發酒瘋,叫別人喊他萬歲,這就被人抓住了把柄,指控他蓄意謀反。

之前被曹利用狠狠得罪過的內侍羅崇勳,積極蒐羅證據,審訊盤問,最後說曹汭的言行都是受曹利用指使。

好傢伙,這頂大帽子扣的,之前和曹利用頗爲不對付的王曾,都看不下去了,出來爲其辯解。

劉太后問他:“你之前不是老說曹利用專橫跋扈嘛,怎麼現在還來爲他開脫?”

王曾答道:“曹利用向來恃恩而驕,所以我經常以理駁斥回擊他。但是現在加給他這麼大的罪名,我就不理解了。”

曹利用惡曾班已上,嘗怏怏不悅。及利用坐事,太后大怒,曾爲之解。

太后曰:“卿嘗言利用強橫,今何解也?”

曾曰:“利用素恃恩,臣故常以理折之。今加以大惡,則非臣所知也。”——《宋史·王曾傳》

樞密使職務,貶到鄧州。

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多久,他又被指控曾私自借貸景靈宮的錢,於是再貶房州。

他的兒子們也各降兩級,皇上賞賜的宅第被沒收,家產也被沒收,還罷免了他的十多個親屬。

赴房州的路上,負責護送的內侍楊懷敏,走到襄陽驛站卻不肯再走,還用凌辱的語言攻擊曹利用。

曹利用素來剛烈,不堪受辱,上吊自殺了。楊懷敏就對上謊稱其暴病而亡,草草了事。

曹利用這件事中,兩個起關鍵作用的人物,羅崇勳和楊懷敏,都是太后的親信,很難說沒有受到太后的暗中授意。

說到底,真正要扳倒曹利用的人,是劉太后。

《宋史》評價曹利用:

利用性悍梗少通,力裁僥倖,而其親舊或有因緣以進者,故及於禍。然在朝廷忠藎有守,始終不爲屈,死非其罪,天下冤之。——《宋史·曹利用傳》

曹利用生性勇悍,但爲人處世缺乏圓通。他致力於裁製僥倖小人,但親朋舊友中卻有人因他的關係而當官升職,他最終受牽累而遭受禍患。

但他在朝廷中盡忠職守,從不因逢迎上意而妥協屈服。他的死,並非因爲他犯了必死的罪過,天下人都爲他感到冤屈。

個人覺得,這樣的評價還是挺客觀的。

曹利用並非是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他的死,說到底是做了劉太后掌權路上的墊腳石。是作爲政治犧牲品而死的。

“死非其罪,天下冤之”。